從馬尼托巴大學(University of Manitoba)商科畢業四年後,史考特·楊(Scott Young)開始思考如何另闢蹊徑。他不想在大公司裡度過一生,與一群穿著暗色西裝,有著幽暗靈魂的人共事。他想創造,而計算機科學似乎能滿足他的願望。問題是,他沒讀過計算機科學,而且這方面的課程學費都很高。
這時,他發現麻省理工學院(MIT)在網上發佈了數百份講座教程、教學大綱和作業。在接下來的六個月裡,他制定出了自己的「MIT 挑戰」(MIT Challenge)。他的目標是不上 MIT,只靠線上教學資源自學,以這種方法得到 MIT 計算機科學學位。一年後,他完成了 MIT 普通學生需要四年才能完成的課程。
美國亞馬遜對本書介紹如下:
超速學習: 我這樣做,一個月學會素描,一年學會四種語言,完成MIT四年課程(Ultralearning: Master Hard Skills, Outsmart the Competition, and Accelerate Your Career)
史考特·楊(Scott Young)著
學習一門新的技能,與時俱進、重塑自我,適應職場的一切挑戰。本書提供了快速掌握高難度技能的九大原則。這是通過自我教育爲未來職業生涯保駕護航、最大化競爭優勢的必備指南。
本書探索了「學習」這一迷人的亞文化,分享了成功開展超速學習行之有效的框架,並就如何組織和實施一項深入而快速地學習任何知識的計劃提出了獨到的見解。
無論你的目標是精通一門語言(或十門語言),在極短的時間內獲得相當於大學學位的學歷,還是掌握多種工具從頭開始創建產品或業務,本書中的原則都將指引你走向成功。
哈珀商業出版社,304頁。
「MIT 挑戰」是楊所說的「超速學習」(ultralearning)典範。「超速學習」是一種高強度的自我教育計劃,它能讓人們在幾個月內精通一門語言,成爲危險!(Jeopardy!)或拼字遊戲(Scrabble)遊戲高手,學會繪畫、設計或製作像素藝術品。超速學習者將全部精力投入到某個特定的項目中去。楊自我定位爲作家,喜歡搞有趣的自我教育項目,他和朋友制定了一個「一年不說英語」的計劃,一年裡在四個不同的國家生活,這之後他就能流利地說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普通話和韓語。有時,超速學習者每週會抽出幾個小時,對自己選擇的領域開始高強度學習。
楊在《超速學習: 我這樣做,一個月學會素描,一年學會四種語言,完成MIT四年課程》一書中,用各種故事以及有關教育的研究成果爲佐證,闡述了超速學習的九大原則。例如,超速學習始於「後設學習」(metalearning),即通過採訪專家,繪製出一張學習地圖,了解需要掌握的基本概念、事實和步驟,勾勒出學習主題。 「直截了當」(directness)原則意味著我們「通過做你想擅長的事」來達到最佳學習效果(48頁)。學一門外語,與其死記硬背動詞範式和語法細則,不如身臨實境,邊說邊學。
有些超速學習原則與當代教育的正統觀念背道而馳。楊敦促學習者抵制社交媒體的誘惑,對如何提高注意力也提出了很好的建議。他十分推崇老式的反覆練習,主張學生通過閃卡(flash card)這一先進技術長期保留學到的內容。他引用研究結果表明,如果學生在還沒有對自己學習的內容信心滿滿之前先接受測試再學習,效果會更好;測試應該是學習過程中的體驗,而不僅僅讓學生有機會再複述一次學到的知識。「意見反饋」十分關鍵,回饋必須誠實——即便會讓人很不舒服, 這樣才能真正有效。像「你做得很好!」或「你真聰明!」這樣的溺愛式評價其實是妨礙了學習。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楊所強調的「直覺」,一種敏銳的模式識別能力。我在有的牧師身上看到過:經驗豐富的牧者只需聽一對已婚夫婦講上十分鐘,就能知道他們家裡發生了什麼。他不是在胡猜,也不是在糊弄人。他之所以能發現癥結之所在,是因爲他經常遇到這種情況。直覺看起來很神奇,其實不然。
與我們想像的相反,直覺來自於大量的知識和經驗積累。一項研究發現,國際象棋大師的記憶中儲存了多達 50,000 個棋局「過招」,面對新棋局時,他們會在腦海裡檢索這些招術來應對。
楊認爲,強化直覺需要我們不斷鑽研困難的問題,紮扎實實地學,最重要的,我們要遵循費曼博士( Richard Feynman )的建議:「不要自欺欺人」。有些事情我們常常認爲自己懂了,其實我們還不懂。爲避免掉入「自欺欺人」的陷阱,我們可以通過提問,提許許多多的問題,包括一些「愚蠢」的問題:「把事情解釋清楚,提出『愚蠢』的問題,這樣可以避免自欺欺人」(191頁)。
《超速學習》一書鼓舞人心,構思精巧,包含了許多「應該這樣、不要這樣」的實用建議。這本書對任何想學習新課程的人都很有幫助,例如,牧師要講聖經裡一本他不熟悉的書,這本書會很有用。書中的一些技巧是常識,但俗話說,常識並不常有。
起初,我對超速學習法能保留多少學到的東西持懷疑態度:一個人能在三個月內學會一門語言,可是,他能保留多少呢?楊對這個問題不閃不避,用整整一章的篇幅討論遺忘以及如何記憶。例如,我們的大腦更容易記住「如何掌握」這種流程性的技能,而不是掌握的內容。知道這點後, 我們就應該反覆練習,直到這項知識已經變得像騎自行車一樣稀鬆平常, 無需思考,張口就來。「過度學習」(overlearning)是保持記憶力的另一個訣竅:如果你學的比你需要的多,你就會記住你所需要的。
不過,在另一個不同的層面上,我仍然持懷疑態度。正如楊所描述的,超速學習是一種自主的學習模式。這是學習的一個重要維度,但它將學習的另一面,即教學的重要性排擠到一邊。儘管楊並沒有完全忽視教師的作用(參見第 144、218、232 頁),但他的方法將教師貶低爲純粹的工具;只有教師對超速學習者有用時,他們才得到超速學習者的青睞。換句話說,超速學習是一種個人主義式的學習;不管超速學習者與他人一起學習,或向他人學習,他總是主導自己的學習。相比之下,我認同歐根·休斯(Eugen Rosenstock-Huessy)對學習的看法:學習是過去(有經驗的老師)與未來(無經驗的學生)的位格性同步。
這也是我持懷疑態度的另一個原因:超速學習到底是爲了什麼?楊振振有詞地說,「超速學習掌握困難的技能,這比在工作崗位上多年平庸無爲,影響更大」(27頁)。就個人而言,超速學習「會讓你迅速掌握那些能給你帶來深刻滿足和自信的事物」(27頁)。這裡的關鍵詞是「技能」,也許這也應該引起我們的注意。對楊而言,我們學習不是爲了獲取智慧,也不是爲了浸潤在某種文化或宗教傳統中。學習是爲了提高收入水平,讓自己更加快樂。
就其目的(Telos)和方法而言,超速學習是個人主義式的學習。儘管楊的方法和建議非常精妙,但他的範式是現代自由主義教育模式的變體。說到底,超速學習就是超級自由主義。
譯:變奏曲;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How to Be an Ultralearn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