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0年第一次總統競選辯論中,主持人克里斯·華萊士對川普總統說:「你曾多次批評副總統(指候選人拜登——譯註)沒有點名呼籲制止安提法和其他左派極端組織。但你今晚是否願意譴責白人至上主義者和民兵組織,呼籲他們離開(stand down),不要像我們在基諾沙和波特蘭看到的那樣給這些城市的暴力活動添亂?具體來說,你是否打算這麼做?
川普回答說:「當然,我準備這麼做。」但隨後又試圖將焦點放回批評左派團體。當華萊士追問總統時,川普說:「你想要我譴責誰?給我一個名字,就給我個名字,說吧——你希望我譴責誰?」
華萊士於是說:「譴責白人至上主義者和右派民兵。」這時副總統喬·拜登說:「驕傲男孩。」因此川普總統說:「『驕傲男孩』,退後準備好(stand back and stand by)。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必須有人對安提法和左派做點什麼。右翼不是問題,左派才是問題。」
拜登回應說:「(川普)自己——他自己任命的FBI局長說,(聽不清楚)白人至上主義、安提法,這些都是概念(idea),而不是組織。」
許多被看爲是「驕傲男孩」的組織成員把川普的話當成了行動的號召,正如「驕傲男孩」的組織者喬·比格斯(Joe Biggs)在網上發佈的那樣,他正在「時刻準備著」。他補充說,總統「基本上是要我們去'f-'(髒話——譯註)他們了……川普總統告訴「驕傲男孩」們隨時待命,因爲他需要有人對付『安提法』......總統先生,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但到了週二,川普說:「我不知道驕傲男孩是誰。你得給我一個定義,因爲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只能說,他們必須離開(stand down),讓執法部門去做屬於他們的工作。……對誰都一樣,各位,不管你說的是什麼組織,都應該退下來讓執法部門去工作。現在,安提法才是一個真正的問題。因爲問題出在左派人士身上,而拜登拒絕談論它。」
「驕傲男孩」是由英國出生的加拿大活動家蓋文·麥克因斯(Gavin McInnes)在2016年成立的一個全男性團體。該團體的名字是參考了迪斯尼電影《阿拉丁》音樂劇版中的一首歌。成員們經常穿著黑色和黃色的弗雷德·佩里Polo衫,並戴著紅色的「讓美國再次偉大」球帽。要成爲該組織的一員,作爲一個「驕傲男孩」的前提是他必須聲明自己是「拒絕爲創造了現代世界而道歉的西方沙文主義者」("a Western chauvinist who refuses to apologize for creating the modern world")。
該組織聲稱自己反對「另類右派」(alt-right)主張的種族民族主義(ethno-nationalism),支持的是他們自己主張的所謂「新右派」公民民族主義(civic nationalism)。然而,儘管自稱譴責「種族認同政治」,「驕傲男孩」的成員們卻經常與白人至上主義者的事件和活動聯繫在一起。例如,「驕傲男孩」成員、新納粹分子傑森·凱斯勒(Jason Kessler)是2017年在弗吉尼亞州夏洛茨維爾(Charlottesville, Virginia)舉行的「團結右翼」(Unite the Right)集會組織者之一,這次集會導致了一名白人至上主義者殺害反抗議者。
麥克因斯聲稱他和「驕傲男孩」不是白人至上主義者,不過他有發表種族主義和反猶太言論的記錄。他曾在2003年對《紐約時報》說:「我喜歡做白人,我認爲這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我不希望我們的文化被稀釋。我們現在需要關閉邊界,讓每個人都同化爲西方的、白人的、講英語的生活方式。」他還因在網絡直播中發出種族主義的污言穢語,並一邊高喊「希特勒萬歲」一邊行納粹禮而聞名。2017年,他發佈了一段名爲「我討厭猶太人的十件事」視頻,後來改名爲「我討厭以色列的十件事」。他在視頻中說,以色列人對納粹有一種「牢騷般的偏執恐懼,這讓他們害怕基督徒和川普,而後兩者其實是他們最大的盟友。」
「白人民族主義和白人至上主義的整個想法都是一派胡言。」他曾經說過,「並不存在這樣的人。」
驕傲男孩組織有參與暴力的歷史,特別是在反種族主義集會上針對抗議者,或針對反抗議和反對白人至上主義集會中。自該組織成立以來,暴力也是入會過程的一部分。
麥克因斯在2016年寫了一篇文章,解釋要如何建立一個「驕傲男孩」分會。他寫道:「你必須被至少五個人打得屁滾尿流,直到你能說出五種早餐麥片的名字。」他補充道:「這種暴力產生的凝聚力和友誼是鼓舞人心的。」
麥克因斯後來在入會儀式中加入了最後一個元素,就是要「爲正義事業大打出手」。「你要狠狠地打,狠揍一個安提法把他打成廢物。」他說。(在2018年「驕傲男孩」成員遭到逮捕後,這一元素從該組織的章程中被「廢除」。)
在2016年6月的一集「蓋文·麥克因斯秀」中,麥克因斯警告他的敵人:「我們會殺了你們。這就是 『驕傲男孩』的定義——我們會殺了你們。」
該組織的私人聊天記錄還透露了一些成員計劃如何傷害抗議者。一名成員寫道:「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共黨分子揍一頓,其實我在撒謊,我不只是想揍他們一頓而已。有機會的話,到時候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們全部剷除!」
去年,該組織的10名成員在紐約市的一個共和黨活動場外被捕,並被控暴亂和企圖襲擊。事件視頻顯示,成員們高呼著「驕傲的男孩們! 你們準備好了嗎? 驕傲的男孩們!」,同時煽動攻擊與安提法組織有關的抗議者。檢方指控說一名自稱「驕傲男孩」的人用一把武士刀謀殺了他的兄弟,並聲稱「上帝告訴我他是一隻蜥蜴」。
驕傲男孩的武裝團體是「阿爾特騎士兄弟會」("The Fraternal Order of Alt Knights")。這個民兵組織是爲了與安提法等左派組織進行街頭戰鬥而成立的。
「另類右派」(alt-right)是"alternative right"的簡稱,這是與白人身份認同運動相關的一系列不同的民族主義和民粹主義團體的總稱。這個詞彙集了白人至上主義者(如新納粹)、宗教種族主義者(如Kinists)、新異教徒(如Heathenry)、網絡暴徒(如4chan’s /pol/)以及其他迷戀白人身份和種族主義的人。
白人至上主義是指認爲淺膚色或「白人」種族群體優於所有其他種族群體的信念。現代白人至上主義的鼓吹者幾乎都是在鼓吹白人身份——這也是把「另類右派」團結過來的主要原因,不過反過來看,「另類右派」不見得總能團結「白人至上主義者」。
「種族認同」,阿瑟·坎普(Arthur Kemp)在《泰坦遠征:白人種族史》(March of the Titans: A History of the White Rac)中說:「可以定義爲一個人有意識地承認自己屬於某個特定的種族、民族和文化,並隨之而來的是對自己福祉的某些義務。」「另類右派」右派領袖賈里德·泰勒(Jared Taylor)將「白人身份」定義爲「白人承認他們有共同的利益,必須加以維護。而所有其他種族群體都認爲他們可以理所當然地享受某些特權,因此(白人)有必要按照種族聯合起來爲共同利益而努力。」
白色民族主義(white nationalism)是一種將民族主義與白人身份融合在一起的政治觀點。白人民族主義者是種族分離主義者,他們認爲要維護白人種族,其他種族群體必須在「白人國家」(即歷史上白人人口占多數的國家或地區)遭到排斥或邊緣化。白人民族主義者經常擔心跨種族婚姻和非白人移民,因爲這助長了他們認爲的「白人種族滅絕」,即用其他種族群體取代「白人種族」。
白人至上主義在「另類右派」和「新右派」運動中當然很猖獗,當它被表達出來時,應當點名譴責它。然而,即使那些在新右翼人士會譴責種族優越性——就像許多人聲稱自己反對的的那樣——白人民族主義和白人身份認同仍是可惡的,應該被棄絕。白人至上主義、白人民族主義和白人身份認同並不完全是一回事,但它們都同樣令人厭惡。
安提法是一個激進的、經常是充滿暴力的、以「反法西斯」爲名組織起來的抗議運動。
該運動以激進的左派分子爲原型,正如彼得·貝奈特(Peter Beinart)所解釋的那樣,20世紀20年代和30年代這些左派分子在德國、意大利和西班牙與法西斯分子毆鬥。這些團體——以及這個名字——在20世紀70年代、80年代和90年代得到了復興,當時英國和德國朋克搖滾亞文化中的反種族主義者動員起來,以擊敗滲透到音樂界的新納粹光頭黨。「通過朋克,自稱反種族主義行動——後來自稱反法西斯也就是『安提法』——的團體在美國興起。」 貝奈特說道。
根據《政客》(Politico)雜誌的採訪和獲取的機密執法文件,國土安全部早已正式將安提法活動列爲「國內恐怖主義暴力」。
安提法一詞通常被認爲是「反法西斯」或「反法西斯運動」的縮寫。但這個詞最初是Antifaschistiske Aktion的縮寫,也就是20世紀30年代的德國共產主義運動。
在辯論中,拜登說:「安提法是一個思想,不是一個組織。」技術上來說,這樣說沒有錯。正如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最近在國會作證時所說,安提法不是「一個團體或組織。它是一個運動或一種意識形態。」然而拜登的這番話可能會讓人誤以爲安提法不是一個有組織的威脅。
安提法的優勢之一——也是它成爲一個特別危險的運動的原因——就是它是分散的,沒有官方或正式的組織。互聯網和社交媒體使得與安提法觀念一致的活動者們可以分享有關抗議地點的信息,並協調對個人或團體的攻擊,而不需要領導者、發言人或外部資助。
正如達特茅斯學院歷史學家馬克·佈雷( Mark Bray)所解釋的那樣,安提法與其說是一個政治團體,不如說是一種組織策略,是以對歷史上法西斯主義的理解爲支撐的「一種抵抗模式」。「安提法」主張者得出的結論是,由於未來是不確定的,而法西斯主義往往從小型的邊緣群體中產生,因此每一個法西斯主義或白人至上主義團體都應該被當作是墨索里尼的一百個「法西斯」(墨索里尼法西斯組織的準軍事部門)看待。
當安提法抗議者出現在集會上時,他們並不是一個在結構化領導下的單一團體,也不是通常一個孤獨的個人在那裡。相反,他們是多個自主「關聯小組」("affinity groups")的一部分。這些往往是由年輕人組成的小團體,他們是朋友和熟人,他們有自己的內部、組內支配和等級動態。這種鬆散的結構,使得一些成員和「關聯小組」有可能打著安提法的幌子,策劃、準備和從事更極端的行動。
簡單地說,安提法反對被他們定義爲「法西斯」的個人或團體。
這似乎是一個過於簡單的答案,因爲當涉及到群眾性政治運動時,美國人假設活動家會圍繞著他們想要推進或支持的東西組織起來。我們期望安提法像茶黨或「黑人生命也重要」(BLM)這樣的抗議團體那樣有一個主張,或者至少圍繞一套統一的目標組織起來。這就是爲什麼我們很難理解像安提法這樣的團體,他們幾乎完全以他們所反對的東西來定義自己和他們的事業。
幾乎所有與安提法結盟的人都來自極端的政治左派,通常被認定爲共產主義者、社會主義者或無政府主義者。但當他們以安提法活動分子的身份參與時,他們並不試圖直接推進積極的政治議程。相反,他們試圖驅趕他們認爲是法西斯主義的團體。
如果說他們的努力有一個統一的主題,那就是「法西斯」的存在構成了暴力威脅,特別是對少數群體的威脅。他們認爲這就賦予了他們先發制人的自衛權,使他們有理由使用暴力來阻止「法西斯」團體或個人行使言論自由或公眾集會等權利。
以下是基督徒應對左右兩派極端主義團體威脅的三種方法。
首先,基督徒蒙召要愛我們的仇敵,爲那些逼迫我們的人禱告(馬太福音5:44)。那些與安提法和「另類右派」有關的人常常把正統基督徒視爲他們的敵人。他們可能直接因爲我們的膚色或因爲他們認爲我們基於信仰的觀點是一種政治威脅而致力於逼迫我們。無論他們的理由是什麼,我們都有責任愛他們和爲他們禱告。我們特別這樣禱告:祈求神使他們能放棄暴力,認識耶穌,讓他們發現唯有在基督裡才能找到真正的平安和自由。
其次,雖然基督徒可能與安提法組織一樣反對白人民族主義,或者與「驕傲男孩」一樣恨惡給和平和秩序帶來攪擾的暴徒,但我們絕不能認同這兩個組織將暴力作爲「先發制人的自衛手段」這樣的觀點。基督徒有時會對什麼時候(如果可以的話)聖經允許我們在自衛中使用武力有所分歧。但是,任何基督徒都不應該採納這樣的觀點:僅僅因爲我們發現其內容令人厭惡,就先發制人地使用暴力來不讓人發表觀點。對參加和平公共集會的人進行人身攻擊也不是正當的自衛行爲,不管這集會的觀點多麼令你厭惡。
第三,基督徒應該反對給強制左右兩邊的激進極端分子噤聲(heckler's veto)這樣的做法。政府有的時候會因爲害怕反對方的過激行爲而遏制或者限制個人的發言權或集會權。
但政府有義務保護所有公民的憲法權利,即使是那些不受歡迎的觀點。我們不應該容忍政府強迫安提法或「驕傲男孩」噤聲的做法,因爲我們可能很快就會發現,政府同樣可以用它來阻止基督徒行使我們分享福音的權利。
譯:DeepL;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The FAQs: What Christians Should Know About Proud Boys and Antif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