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比喻意義上看,使徒保羅在追求聖潔的爭戰中,可以說是自我懲治——他擊打(希臘文:ὑπωπιάζω)自己的身體,好使自己能控制那些自私的慾望(參《哥林多前書》9:26–27)。[1] 那麼,保羅是不是在說,如果我們更刻苦己身,就能使自己更加聖潔?然而在另一處,保羅又將禁慾主義定義爲「苦待己身」,並指出這種方式「其實在克制肉體的情慾上是毫無功效」(西 2:23)。
歌羅西教會中出現的這種錯誤教導,必須被更廣泛地理解爲一種混合主義,它包含了「敬拜天使、看異象、透過禁食苦待己身、不吃不喝、遵守某些宗教節期、以及遵行這類人間的小學和世俗的規條——『不可拿、不可嘗、不可摸』。」這些禁令之所以失敗,有兩個原因:它們既不能榮耀基督,也不能勝過罪。相反,它們迎合了肉體,反倒造就出一些驕傲自大、自以爲義、卻沒有基督的宗教人士。
所以,禁食與宴樂在基督徒的生活中各有其位,也各自帶來不同的挑戰。「禁慾主義在基督徒生活中有合法地位,就像我們懷著感恩享受神所賜的飲食那樣。」吃喝若失去節制,就會變爲貪食;而不吃不喝若成爲誇耀,也會貶低基督。因此,「問題不只是:你吃還是不吃?你喝還是不喝?你睡還是不睡?你是否捨棄了一些原本正當的享受?這不是最根本的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到底是基督被高舉了,還是你自己被高舉了?」所以,當你「釘死貪食之罪時,是否正在餵養驕傲之罪?」你的禁慾,是幫助你治死了罪,還是助長了你的虛榮?
然而,禁慾主義若被濫用,確實會自我敗壞,但這並不意味著所有形式的禁慾都是毫無意義的。禁慾,乃是自我否定。保羅自己就實踐了禁慾,他將自己的操練比作運動員的節制——那種「克己」,甚至可以說是「攻克己身」(林前 9:25–27)。早些時候,保羅也說過:「凡事我都可行,但無論哪一件,我總不受它的轄制」(林前 6:12)。換句話說,「在與罪和不信爭戰時,保羅會毫不猶豫地嚴厲對待自己的身體,以此保護自己脫離罪。」否定自己,仍然是基督門徒生活的核心(路 9:23)。
所以,「我們不可一概地視禁慾爲壞事」;同樣,「我們也不可將神所賜的美好禮物——食物、飲料、友情、婚姻,以及今生其他無數的喜樂美好——視爲邪惡」(提前 4:4)。我們若滿懷感恩的心來領受神的恩賜時,是榮耀基督;這顯明祂是那良善、慷慨的救主。而當我們出於屬靈目的,有意識地克制自己不去享受這些美好禮物時,更是榮耀基督——因爲這表明,祂自己才是我們最大的珍寶,而非祂所賜的恩賜。[2]
禁慾的屬靈益處,唯有在基督裡才能得著。爲說明這一點,保羅使用了同一個希臘詞(ταπεινοφροσύνην),在《歌羅西書》3:12 中用來正面地表達真正的基督徒謙卑或卑微,而在 2:18 和 2:23 中則用來負面地描述那些無力的、非基督教的禁慾主義。這類「非基督徒使用基督徒美德」,就如禁慾,不過是「徒有智慧之名」。若沒有基督的赦罪與聖靈的大能,這種肉體的克制不僅無法勝過肉體,反而會加深自義對人的捆綁。無論多麼嚴苛的「無基督禁慾主義」,最終只能在神面前,滋養讓一個罪人靈魂毀滅的屬靈驕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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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改編自發表於 2013 年 4 月 2 日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60 問:「How Can We Serve One Another in Battling Lust?」
[2] 改編自發表於 2022 年 3 月 4 日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1752 問:「Is There a Place for Asceticism in the Christian Life?」
[3] 改編自發表於 2023 年 1 月 6 日的「派博牧師答疑」第 1884 問:「Is Intermittent Fasting Sacrilegious?」
譯:CP/SG;校:JFX。原文刊載於《派博牧師答疑》(Ask Pastor John)一書英文版 248-249 頁:「Will asceticism make me ho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