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部紀錄片拍得好,它應當記錄一些需要被看到、思考並從中學習的文化或自然現象。一部偉大的紀錄片見證了需要被講述的真理和需要被記住的故事,特別是像我們所處的這般嘈雜和健忘的文化時代思潮中。
綜上所述以及更多的其他原因,《以馬內利》是一部震撼人心的紀錄片。像這樣的紀錄片對我們而言是急需且重要的。在美國社會中,無處不在的槍擊案和種族原因導致的暴力行徑使人們對他們的邪惡陷入了某種悲慘的麻木,我們對《以馬內利》這樣的電影的需求非常迫切。
《以馬內利》提醒著我們。它讓我們想起2015年6月17日在查爾斯頓(Charleston,SC)的以馬內利非裔循道會(Emanuel African Methodist Episcopal Church)所發生的槍擊案,以及兩天後在法庭上發生的事情。它提醒我們幾個世紀以來美國黑人所遭受的罪惡。它讓我們想起了種族主義帶來的、持續存在的痛苦,以及常常被醜化的饒恕的力量。它提醒我們不要把這場槍殺案視爲一個精神錯亂的年輕白人至上主義者的孤立行動,而是要思考是什麼樣的社會背景和思想網絡導致了這位21歲男子帶著槍進入一座歷史悠久的黑人教堂——他與很多年齡較長的教會成員一起參加查經學習,然後,當小組閉上眼睛祈禱時,拿出槍擊殺他們。
這部由斯蒂芬·庫里(Steph Curry)和維奧拉·戴維斯(Viola Davis)製作的電影已經於今年6月17日和19日在美國的影院放映。去看看,帶上你的小組、你的朋友和家人;教會:請包場。的確,《以馬內利》的放映片場不好找,但卻不容錯過。
《以馬內利》是由布萊恩·艾威(Brian Ivie)執導的電影。他也曾在2015年執導過另一部影片《棄嬰盒子》(The Drop Box)——一部講述韓國牧師李宗讓(Lee Jong-rak)努力拯救棄嬰的紀錄片。正如那部影片一樣,《以馬內利》也記錄了那些因著信仰對悲慘環境做出徹底回應的基督徒。
艾威專注於少數幾位以馬內利教會倖存者和遇難者家屬,其中包括娜丁·格里爾(Nadine Collier)(她的母親埃塞爾Ethel在大屠殺中喪生)以及她痛苦地描述著自己是如何聽到母親沒有從查經小組生還。「傷害最大的是我甚至都沒有機會見到她(的遺體),」她說:「他們不允許我見我的媽媽。」
我們聽到波莉·謝帕德(Polly Sheppard)講述著那個可怕的時刻——當時她躲在一張桌子底下,槍手盧福(Roof)用槍指著她,問道:「我有沒有開槍打你?」她回答說,「沒有。」然後盧福說:「我不開槍打你。我要留著你去跟大家講這個故事。」
費利西亞·桑德斯(Felicia Sanders)分享了她如何與她5歲的孫女躺在地上玩裝死的悲痛故事,即使當她26歲的兒子塔萬紮(Tywanza)試圖與盧福談判——告訴他沒有必要這麼做時,盧福開槍打死了塔萬紮。塔萬紮是本次槍擊案的九名受害者中最年輕的一位,其中還包括牧師和州參議員克雷門塔·C·平克尼(Clementa C. Pinckney)。桑德斯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在自己的眼前死去。
這三位女性——娜丁,波莉和費利西亞——是這部電影的核心人物。儘管她們已經忍受了傷痛,但她們每一位都見證了基督奇異而昂貴的恩典,使她們愛並原諒自己的仇敵。她們每一位都從她們教會名字的真實性得到安慰——上帝與我們同在。他是受過苦難和流過血的上帝,也感受過仇恨的禍害。他在苦難中與我們同在。然而即使在他遭受痛苦、被釘在十字架上,他提起殺害他的人仍說,「天父,赦免他們。」
在盧福的保釋聽證會上(槍擊事件發生48小時後),娜丁對殺害她母親的兇手說:「我原諒你。 並且憐憫你的靈魂。」費利西亞指證殺害她兒子的兇手時,承認她深深的痛苦(「我身體裡的每根纖維都受了傷,我永遠不再一樣。」)但她也對盧福說:「正如我們在查經小組時中所說的那樣,你來查經這讓我們喜悅。但願上帝憐憫你。」在影片中,波莉談到她如何地不希望盧福被判處死刑。「我希望他活下去,也許他可以悔改,翻轉他的生命。」
不是所有以馬內利的受害者都原諒了盧福。紀錄片明智地承認有些人認爲馬上就原諒他太過草率,這會繞過或最小化有關種族主義更深層次的問題。這個故事中「令人感覺良好」的饒恕方面是否讓社會擺脫了它所暴露出的更醜陋的現實?即使艾威正當地慶祝饒恕之美以及基督教所帶來的對苦難和仇恨的獨特反應,他在《以馬內利》片中仍傾向於深入這個問題。
這部電影很好地將以馬內利槍擊案置於更大的背景之下,即使它密切關注那些受影響最嚴重的人。《以馬內利》融合了一系列歷史學家、學者、政治家和活動家的聲音——其中包括浸信會東南神學院的沃爾特·斯特里克蘭德(Walter Strickland)——他們講述了黑人教會的更大背景,特別是以馬內利循道會,以及查爾斯頓(Charleston)充滿憂傷的種族歧視歷史。
這一背景使得對以馬內利教會的襲擊更加令人悲痛。槍手不是隨意地選了一個人群聚集的地方:這是一間黑人教會,一部在電影中被描述爲「異鄉之家」和「黑人社區擁有主人翁感的空間」的文化機構。正如一位人物評論的那樣:「如果你想傷害某人或某事,你去瞄準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這就是爲什麼最近在新西蘭清真寺的襲擊事件或斯里蘭卡教堂襲擊事件中,這些對禮拜場所的屠殺特別令人髮指。以這種方式褻瀆神聖的空間是爲了刺透社區歸屬感與平安之地的心臟。
在以馬內利教堂拍攝時尤其如此,這不僅僅是一個隨意的黑人教堂:它是南部最古老的非裔循道會和第一座獨立的黑人教堂,是面對壓迫時黑人力量和韌性的持久象徵。
而查爾斯頓並不是隨意的一座城市:它是奴隸貿易的主要港口城市,內戰的起源點,以及一個充滿激情的種族鬥爭歷史包括登馬克·維西(Denmark Vesey)黑奴起義、無數教堂被燒的城市,以及(在以馬內利槍擊案前幾個月)沃爾特·斯科特被槍殺。
迪倫·盧福現在也(Dylann Roof)參與到這段歷史中來,一名年輕的檢察官稱,這是一種「自我激化」的網絡形式,被邪惡的網絡文化促成爲恐怖分子,現有的傾向(無論是種族主義、民族主義或任何其他主義)都可以被陰謀論和小眾宣傳的各種方式所激怒。
這部電影放映了在槍擊案發生之前與之後、進出以馬內利教堂區域的屋頂監視錄像,令人難忘。據報導,他對檢察官說當查經小組成員對他如此友善時,他幾乎無法執行槍殺行動。
然而,最令人關注的是盧福及他的動機問題。可以確定的是,他的惡行他應當獨自承擔,因爲每個人都應該爲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負責。但我們可以肯定這一點,即使在我們考慮促成盧福犯罪的背景以及我們可以做什麼(出於愛鄰舍的緣故,我們必須這麼做)的時候,當將它們指明。
我們可以做些什麼來解決互聯網的毒以及它做爲各種不滿、偏見和傾向的滋生地?教會如何能夠在種族歧視和政治方面做出同情和團契的榜樣?白人基督徒領袖如何在他們的社區中指正微妙卻明顯的白人至上主義?我們該如何擴散那些往往使得種族的談話變得無益的恐懼,憤怒與否認呢?
這些只是《以馬內利》影片所提出來的問題當中的幾個。這些問題的複雜性可能會嚇跑一些基督徒;另一些人可能會因爲其中的談話而疲憊不堪;還有更多人試著觀看《以馬內利》並發現它對悲劇的描繪令人信服,但與自己的生活沒有實際關聯。如果是這樣,那只會使得悲劇更加可悲。
譯:陳媛媛;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 『Emanuel』 Is a Must-See Documentary